昨天收到一个短信。是去年来打七并在庙里过年的居士发来的,得知他一毕业就在上海找到工作了,真为他高兴,也真心的祝福他。很快就给他回复了一个短信:“寒冬腊梅尽,春上海楼台。上海演佛法,阿拉勿晓得。”(上海话“阿拉勿晓得”是“我不知道”的意思。)因为祖师不是说:“不知最亲切吗!”不知就是最好的用功方式。

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,一个面临毕业的、即将步入社会的学生,能够放下身心,放下家庭,放下眼前的困难参加艰苦的禅七修行是何等的不容易,没有坚定的信念是很难做到的。因为禅修本身就是很艰难的,一天到晚看住话头,认准这个“不知道”。还要经受腿子疼、寒冷、空茫等等身心的煎熬,没有要成办这个生死大事的决心是很难坚持下去的。

去年禅七后大雪封山,大家面临很严峻的考验。小史决定留下过年,从而和我们天天在一起欢笑、皱眉、偷哭(他有没有偷哭我不知道,但一定是有人偷哭的)。也正是这个决定让他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。

禅七过后居士就不让进禅堂了,由我带领居士打坐。一天劳累下来后,大家都盼望着能好好地坐一两支香。可是没有几天就放香了,在不出坡做事情的时候,我就带着他们继续打坐,偶尔也讲讲如何用功和祖师的公案。小史不但每场必到,而且还常常自己一个人利用别人休息的时间继续用功。

有一天晚上人很少,只有三五个人,我就想着帮他们一把。止静一个小时后我没有开静,他们一定是腿子很疼了。听到有人在翻腿子的声音了,我很严肃地说:“不许动,谁要是动我就下来狠狠打。”

过了十几分钟,听到很轻的动作声音。我就很轻声地说:“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到功夫上去,不要分任何的心,否则就坐不住。”又安静了一会儿。等到又有声音起来的时候我就说:“实在不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功夫上的时候,就打个坚固的妄想,比如默写《心经》,一笔一划地在自己的脑子里面写。”

这样开静的时候他们已经坐了一个半小时,几个人都突破了自己的忍耐极限,做到了自己认为做不到的事情,希望下次我再来几次这种“法西斯”。我自己也很清楚,这种“法西斯”式的武断也只能在少数的几个人身上使用,因为大多数人是接受不了的。

打坐的第一个困难就是腿子疼,很多人过不了这个关。疼的时候在座上动动腿子能解决一点问题,几秒钟后又会疼起来。这样的结果是永远在座上动来动去,不能全身心地用功。只有咬紧牙关、竖起脊梁坚持不动,才有可能让腿上的血脉通畅,从而不会那么疼。

因为我自己以前用功腿子疼的时候,就常常告诫自己:“不要动,想一下,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拿把枪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,一动就开枪的话会动吗?”不动说明自己的忍耐力还可以挖掘,而且动了被打死是懦夫,不动疼死是英雄。为什么不拼命试一下呢!

其实腿子疼是因为自己的心太硬,硬在什么地方呢?硬在执着于有个“我”,也就是我执。打坐修行就是要去掉这个“我执”,先让自己能够忘掉有个“我”,慢慢淡化这个“我”,最后明白这个“我”是怎么回事。
比如腿子疼的时候,一定是腿子上的某块肌肉由于长时间的不动,局部肌肉收缩感觉很疼。这个“我”就去试图调动另一块肌肉去放松疼的那块肌肉,结果疼的那块没有放松,去放松的那块因为过度紧张也疼起来了,这样恶性循环就受不了了。

用功就是要你忘记有个能调动另一块肌肉的“我”,一心放在功夫上。百分之百地用功的时候“我”就没有了,百分之八十用功的时候就还有百分之二十的“我”在,那么你就要享受这个百分之百二十的疼了。用功越专注,时间越久,慢慢就能淡化这个“我”。到了将来开悟的时候就会明白“我”是怎么回事了。

这些虽然是在座上用功的方法,但是在现实生活做事情的时候也是一样的。你百分之百地专注在工作上的时候,其它的妄想、烦恼就找不到了,这样自然事半功倍。如果你在工作中“翻腿子”那就只有用更长的时间来享受这些“疼痛”。

小史经过了这一寒冬的磨练,身熏梅花的香质。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一定会努力不懈。只要记住庞蕴居士的话:“日用事无别。唯吾自偶谐。头头非取舍。处处勿张乖。朱紫谁为号。丘山绝点埃。神通并妙用。运水及搬柴。”就能在更高的楼台上放光现瑞。